近十几年来，随着彼德·圣吉《第五项修炼》一书的出版及学习型组织理论的传播，国内创建学习型组织的热情持续高涨，犹如钱江春潮，雨后春笋。继上海市之后，常州、大连、杭州、青岛、义乌等36所城市又发出“创建学习型城市”的号召；愈来愈多的行业、企业投入到创建学习型企业的行列中去；一些专业机构如上海明德学习型组织研究所、中国人大工商管理研修中心等热心推动，有关学习型组织的论坛、研修班、公开课层出不穷，应云集；学习型组织的研究专著和教材也愈来愈多。尤其是江泽民主席提出“构筑终身教育体系，创建学习化社会”的主张之后，更进一步激发起全国上下学习、研究和创建学习型组织的热情。种种信息表明，学习型组织作为一种当代前沿的管理理论，正在为更多的有识之士和创新团队所接受，这是一种十分可喜的现象。

    

    但我在长期的为企业培训的过程中，在与诸多企业家和业务主管的交谈中，在指导企业创建学习型组织的过程中，常常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学习型组织这种理念太棒了！但我们星期一早上该做些什么呢？我们应从如何入手创建学习型组织？”在2002年9月由中国人大工商管理研修中心举办的“首届学习型组织国际论坛” 上，我也曾当面请教彼德·圣吉博士：“作为一种西方的管理理论和工具，学习型组织如何与传统的中国文化相融合？比如民族和授权的理念如何为中国的传统的企业家所接受？”圣吉回答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答案可能就存在于中国企业家的头脑之中”。

    

    圣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给我，也留给中国很多悬而未解的问题，于是我重读圣吉的著作《第五项修炼·实践篇》、《变革之舞》，在与企业的广泛接触中思索着答案。我发现，关于变革、关于学习型组织的起跑点，关于创建的方法和工具，其实圣吉早说告诉我们，只不过用了一种我们不太习惯的方式。

    

    在《第五项修炼·实践篇》这一部《起跑》中，圣吉就告诉我们：“假如能够借你一套清楚阐释学习型组织的实践技巧与临床诊断学习型组织的工具书，就好你《建筑绘图标准》或《内科医生参考》一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建筑师、医生及其它的专业人才都历经数百年之久，才发展出他们那一行的专业技巧和工具。相较之下，管理这门学问，尤其是学习型组织的管理，实在是太年轻了。要经过多年的实践和测试，才有可能出版一套成熟的工具书。” 

    

    包括对《实践篇》，这套包含了由67位作者（很多都是学习型组织大师级人物）所撰写的各种有效的工具和方法、案例和练习的“工具书”，圣吉也没有下过任何肯定的结论。他指出：“这本书中没有十大学习型组织的样板，没有卓越的学习型公司，也没有把每件事都做得完善无瑕的神奇典范企业，因此我们没有办法只靠学习及模仿，就大功告成。相反的，我们相信学习型组织就好像愿景一样，只存在于我们的集体经验及想像之中。”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把圣吉的原话照抄于上，只为证明一点：学习型组织没有固定的答案，圣吉没有，世界上任何一家卓越公司也没有提供绝对的典范。由此给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欲速则不达，任何毕其功于一役的急功近利行为或按图索骥的照搬照套都将以失败而告终。

    

    对于真心想要创建学习型组织的团队而言，在保持一股热情的同时，也需要保持一付清醒的头脑。彼德·圣吉告诉我们：“今天，学习型组织风行一时，但是在受到尊重的时候，策略性的思考和行动比过去都重要，否则所有关于学习型组织的讨论，只不过是另一波昙花一现的管理时尚而已”。关于“策略性的思考和行动”，圣吉讲得不多，但他同时指出：“启动深层的学习循环绝非易事，要下多年的功夫，才能精通新的思考及互动技巧，必须经过长期的成长和变迁，才能对世界产生新的感觉，深层的信仰和假设更不像电灯开关一样，说开就开，说关就关”。他把“五项修炼”视为“一生的学习与实践”，指出：“要实践一项修炼就等于要在一条永无休止的发展道路上，做个终身的学习者。一项修炼不只是一个研究主题而已，而是一种技巧，这种技巧奠基于某些基本理论或对世界的领悟，必须在研读、精通这些理论及技巧后，才有办法身体力行”。圣吉在创立五项修炼技术之初就告诫我们：“你永远不能说：‘我们已经是一个学习型组织’，学的愈多，愈觉察到自己的无知。一家公司不可能达到永恒的卓越，它必须不断学习，以求精进。”

    

    重温圣吉的教诲，反思近年来国家创建学习型组织的状况，可说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借学习型组织理论引进之东风，社会学习之风大兴，企业创建之风日盛，必助于学习化社会的形成；忧的是有的团队图形式，赶时髦，不求甚解，甚至急功近利，有悖于学习型组织的真谛。圣吉及其同仁，集世界诸多企业界、学界之精英，积几十年研究之功力，至今尚在上下求索之中；微软、通用电器、壳牌石油等一批较早运用学习型理论的企业，创立业内顶尖辉煌，未有称己为“学习型企业”者。欲速则不达，学习型组织是一个愿景，涉及人的“心灵转换”及组织的“脱胎换骨”，须洗心革面，苦修苦炼，方能日渐精进，绝非一蹴而就。凡真心想要创建学习型组织的团队和个人，务必痛下决心，作一个“终身的学习者”，研读、精通学习型组织的理论及技巧，下多年的功夫，一步一个台阶，不断向学习型组织迈进。任何浮躁的心态和行为，都有害于组织的成长，也是与学习型组织背道而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