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3日晚，一场围绕“如何使学习型组织从理论走向实务”的研讨会在北京一间清香四溢的茶舍展开。研讨会场面热烈而精彩，充满着智慧的碰撞和激荡。

贴标签和搞“运动”

　　眼下在中国，一时间涌现出众多标榜“学习型XX”的“学习型企业”、“学习型社区”、“学习型家庭”、“学习型城市”、“学习型政府机关”、“学习型政党”……颇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繁荣景象。

　　研讨会的组织者、学习型组织研修中心负责人、南开大学企业管理博士研究生邱昭良一直坚信学习型组织的魅力，然而在一派“大好”形势下，邱认为在当前学习型组织研究与实践中出现了“泛化”和“虚化”两种倾向，“这对于学习型组织的健康发展非常不利”。邱忧心忡忡地说。

　　从理论研究角度讲，学习型组织（Learning Organization）的内涵不断扩大，从最早的“组织学习”（Organizational Learning）扩展到“知识管理”（Knowled-ge Management）、组织行为学、人力资源管理、社会心理学、信息技术等领域，其内容越来越庞杂。邱认为一方面，这种倾向可能有利于学习型组织理论体系的完善，但另一方面，也有可能使学习型组织成为一个无所不包的“大杂烩”。失去自己的特色，也就失去了持久的生命力。

　　在实践领域，邱认为“泛化”倾向的一个表现是挪用概念，将其范围不适当地延展。各种各样的“学习型XX”是不同范畴的组织，其特性存在显著差异，“如果用同一套理论去套用，肯定是滑稽可笑的”。另一方面，现在越来越多的培训、企业文化建设、战略规划与业务流程优化、信息技术应用、“送温暖”活动、兴趣小组、读书会等都被贴上“学习型组织”的标签，邱昭良说: “学习型组织建设确实是一个系统工程，但如果企业的每一项活动都被作为学习型组织的重要内容，那时的学习型组织将会是一番什么景象？这很难想象”。

　　对于学习型组织的“虚化”倾向，邱认为在理论研究方面，虚化表现为浮躁、不踏实，只停留在表面，讲大道理，或做官面文章，甚至随便拼凑和抄袭。“如果我们不踏下心来深入研究中国企业的实际情况，学习型组织就难以在中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而目前在这方面，中国不仅缺乏深入研究和原创性的研究成果，甚至连案例整理也流于浅薄。在实践领域，邱认为学习型组织“虚化”表现在创建活动形式化、表面化。没有与企业的业务相结合；或者只当成领导者个人的“政绩”，到处去“炒作”，大肆宣传，实际则是敷衍了事；更有甚者一些人连学习型组织是什么还没有搞清楚，就“一窝蜂”地开始搞学习型组织。

　　邱说，更多的人开始投入创建学习型组织固然是可喜的，这有助于学习型组织理论和观念的普及；但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我们中国人很多时候喜欢或习惯于‘搞运动’，干什么事都喜欢‘一窝蜂’，很快就把整个事情搞烂了”。邱昭良将这类现象称之为内在价值的“提前稀释”。邱认为学习型组织研究与实践也是如此。如果不能以正视听，让大家误认为学习型组织就是如此浅薄，或者认为学习型组织只能叫得响，实际上很难有什么效果，将严重影响学习型组织的深入推广和发展。

 应用指南与修炼内功

　　邱昭良此言一出，恰如一石击激起千层浪，参会者纷纷对此发表各自观点。

　　台湾羽白国际管理顾问公司总经理刘兆岩说: “台湾在学习型组织研究与实践方面，比内地早5〜6年时间。然而学习型组织在台湾快要被弄烂了，市场上充斥着大量庸俗的活动”。深究起来，“Metasonic”（即心智模式的转变）不等于“学习”，因此，要反对将学习型组织庸俗化。对于邱博士所提到的“泛化”和“虚化”的两种倾向，刘认为首先要对市场进行正确引导。“如果正确的东西不能顺畅地达到受众那里，错误的东西可能就会乘虚而入”，正所谓“劣币驱逐良币”。在深入研究吃透理论的基础上，还要从实践中总结出符合中国国情的东西。学习型组织不单单是一种理论，更重要的是应用的指南，是“盖房子的方法”。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教授金吾伦认为彼得·圣吉所提出的“第五项修炼”对于企业而言，好比是“修炼内功”。中国人强调“外专内秀”，不论你是干什么的，“修身养性”都是基础。

　　结合自己推广学习型组织七年的经验，北京太极鸿达信息公司总经理傅宗科建议创建学习型组织要从读《第五项修炼》开始。他把这本书认同为管理圣经。傅在实践中发现很多组织对《第五项修炼》只停留在中层干部了解的层次，没有深入。傅认为关键要明白《第五项修炼》不仅是用来读的书，而是用来练的书；不仅是个人用来练的书，而是群体用来练的书；通过组织读书共同操练，系统地掌握工具和方法，通过研讨、交流，理论联系实际思考解决自身的问题。

　　对于傅宗科的说法，邱昭良则认为“第五项修炼”的理念传播广泛，彼得·圣吉先生也为推动学习型组织的研究与实践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无论是从实践来看，还是从国际学术研究来看，“第五项修炼”都只是整个学习型组织研究领域的一个组成部分。他认为将“第五项修炼”等同于学习型组织是危险的，创建学习型组织需要建立一种更为系统化的观点。

理论结合实践才鲜活

　　记者得知，上述各专家的说法在学习型组织研修中心网站上引起强烈反响，网友纷纷跟帖。

　　网友易言认为，仅靠一本《第五项修炼》就能使人从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是远远不够的，由此“泛化”、“虚化”的情形也就发生了。易言说，一种科学的理论，意义在于指导实践。西方管理理论传入东方，要能够与东方的文化、经济、政治相适应相融合，重要的在于我们将这一理论与国情结合时不要将其扭曲、变味，“使之既不东又不西，落得个不是‘东西’的结局！”他认为中国学习型组织的研究与实践有点犯急，等不得，大有今天传播明天就要结果的意思，这就不符合彼得·圣吉先生时间滞延的道理了。

　　曾经在专家顾问型和一线工作型两个角色中转换的网友xnz922说，很多专家经常喊口号讲理论，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但对于实践工作帮助不大。而一线人员除了每天要应付大量的硬性工作和杂事，拿出时间和精力来做些改革和创新型的思考和尝试是非常不易的，这中间如何少走弯路少犯错误是需要专家们指导的。如果专家们敢于花费时间和精力把自己融到几个实际的环境中，深入进去，了解、参与、体会一线人员的实际工作状况，再把所宣传的理论运用到他们所处的环境中，总结出一套方法用以指导现状的改进或改造。这样的理论与实践结合才是鲜活的，才是有生命力的。

　　网友zxl_bnu今年要担任大学本科新生班主任工作，他说准备边学习“学习型组织”的理论，边在班级管理中以学习型组织的理论为指导，做班主任工作日志，总结一些学习型组织理论，班级管理工作的实施策略与心得。她对“学习型组织”的理解是: 它是一种理想，是一种境界，在达到这种理想或境界的过程中，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团队，需要运用不同的策略或方法以及工具支持。他认为并不会因为应用领域的拓宽而使学习型组织“泛虚”，“泛虚”出现的根本原因是在具体应用之前没有去深刻理解。

　　组织学习协会国际协调人、北京信达思公司首席顾问吴兆颐于今年6月参加了组织学习协会（SoL）在芬兰召开的国际会议，他说，学习型组织是一个开放的理论体系，它正逐渐吸收和接纳着其他学科的研究成果。彼得·圣吉认为，没有任何人是学习型组织的权威或主流代表，因此，学习型组织理论体系将遵从自由发展的原则动态演进。当然，过度延伸也是不当的。

　　吴兆颐还认为，要按照系统化的思想，考虑组织的可持续发展、团队建设和知识与创新等课题。可以考虑的入手点有如下五方面: （1）加强深层次研究；（2）和战略与流程再造相结合；（3）创新型领导；（4）团队建设；（5）案例研究。

　　关于“如何使学习型组织从理论走向实务”的争论还在进行着，虽然专家学者的观点很难统一，但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即希望共同努力，让学习型组织能真正在中国大地从理论走向实际，从理想变成现实，让更多的中国企业提升竞争力，不仅永葆青春，而且能在国际市场上遨游、驰骋、战无不胜。

本文由学习型组织研修中心协助整理，《中国远程教育》杂志社记者李桂云编写。